按:最近的Charlie Kirk的事情,对于某些群体,和某些逻辑路径的发展方向,是一个宿命。查理老师的死并没有开启一个时代的新篇章,我将其视为一个时代的落幕。Someone can love Charlie Kirk yet doesn’t have to love God at the same time.
这个结是解不开的,除非终于出现了殉道圣人。其实,出再多的圣人也解不开。
因为人们根本不想解开的结是终究解不开。他们既然自己不想要解开,当然也不想别人来解开了。
我在本篇想要表达的核心思想,泰勒其实早已在其巨著《世俗时代》之中表达过了。再次推一下eddy哥的高端读书会。
祂说,我的国不属这世界。
祂说,我的国不属这世界。
祂说,我的国不属这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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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第4篇。
昨晚和朋友聊写作,他们问我是如何做到比较高产的。我说,第一,我并不高产,不过是想写点东西的时候就随意写一点。
第二,写作其实很简单,无他,只有一个要诀:当你想要写的时候,你就马上去写,要么就当时彻底放下写的念头,否则你会很难受,整个人一天都不好了,严重影响陪家人和做其它有趣事情的状态。
大部分时候,我并不是完全想好一篇文章的结构和脉络以后再下笔。
我往往是有了一个念头,一个引子,一个好奇心和想象力的锚点,加上合适的时间和地点,以及无娃打扰的黄金环境,就立马下笔。
不要等,千万不要等。
大部分想做却没有做成的梦想和奇迹,都是因为想太多、等太久而作罢的。人生短暂,敢想敢干,其余诸事,留作世人评说罢了。
今天聊一个话题,关键词:
Christendom。(请谷歌你懂的)
完整句:
在中古西方(具体来说是以希-罗文化和政治宗教传承为主体的)基础上形成的C教传统所体现的浓厚Christendom色彩是如何影响到他们,以及今天的我们,做教育的。
以及,这一个事实对我们今天中国C教ers,特别是CCEers的深层和广泛影响。就我浅薄见闻,中文圈子里似乎还没有人聊过这个话题。荤菜素菜下锅,让我们开涮。
什么是Christendom?一言以蔽之,就是
由基督宗教及其整套世界观及其各级代理组织(Church / Christian State / Christian Kings & Leaders)主导或统摄的一个政治、宗教、文化、经济的统合性实体。
我们可以对此有很多其他的定义和讨论,但是让我们暂且以此定义开始我们的讨论,我想大家不会有太大的争议。
为了更好地说清楚我后面要讲的话,我们需要做一个重要的区分,根据bible,
Christendom≠The Kingdom of God。
大家同意吗?也许我们可以这样说,在最好的以及最合乎圣经的意义上,过去时代所有的Christendom都在不同的层面和程度上,包含或体现了God’s Kingdom的许多或者某些方面,即祂国度荣耀恩典和真理的具体临在,这方面大家多读读教会历史就会有更深的感受和印象,在此不赘。
也许我们可以这样说,Christendom,在最好的意义上,是地上虔诚信徒对祂的国最努力最善意的追寻、戏仿、表达和成全。这已经是人类历史上不得了的成就。
但是,很遗憾也很伤痛的是,人的国,哪怕是人想要尽最大努力按照祂的旨意,来建立和维护的国度,始终不能在性质上和祂的国划等号。
为什么呢?我想,在福音书里面,施洗约翰对那些祂吩咐必须要悔改的以色列人已经说清楚了。他们以为自己的祖祖辈辈包括自己都自然而然地活在祂的国里,他们的国籍是从血缘和圣约的继承天然获得的,但是圣先知给了他们当头一棒:不是的。你们若不彻底悔改,完全转回清心之态,就既见不了祂的国,也进不了祂的国。
新约所描绘的祂的国是超自然的,是随着祂的到来而到来的,是随着祂的圣死与荣耀的复活而建立根基的。在此国度以外,一切人造的国度,无论在外表上如何相似于祂的国,本质上都是仿冒品,是亵渎,是狗尾续貂,是高鹗之于曹雪芹,抖音短视频之于B站高质长片。
那么,这带来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这个真正的国度是完全超越的,它在哪种意义和哪种程度上,可以和我们任何人间的国产生真正的关系呢?按我对NT诠释的粗浅理解,我认为两者实际上是一种互蕴或互渗的关系(我找不到更好的词来表达)。这意味着,祂的国和人的国是持续地活在一种彼此影响、彼此博弈、彼此消长、彼此对话和彼此争锋的过程中。
说了这么多,和我们可爱的C教事业有何关系呢?我再做最后一点铺垫,说一个重要的名字,圣奥古斯丁。大家都知道,在希波主教写下他人生最后重要的著作《上帝之城》以后,西方,或说拉丁传统的基督教历史哲学的权威解释,就被这部伟大的著作牢牢地规定了。
如果我没记错,这位伟大的主教并未在书中把祂的国完全等同于有形或者建制教会,但是(注意这个但是),在其后1000多年的解读和承继中,大家无法抵挡把祂的国解释为某个地上组织的诱惑,加上Papal Powers & Authorities的崛起,实际上又成为了这个诠释传统的现实作证,一切看起来都在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行进着。
拉丁文明,及在漫长时光之中的无数出生和死在这个文明传统中的无数人,他们生下来就受了洗,被当作Christian来教养、抚育、要求和成长,像一个真正的Chrisitian那样工作和事奉,像一个受认可的Christian那样死去,接受终傅(临终敷油),然后去到命定的天国或炼狱。
我们可以看到,在某种意义上,以及在一个意味极其复杂的程度上,祂的国和地上之国(无论这个国是多么相似于祂的国),两者之间本质的鸿沟和巨大的缝隙,已经被极大地填平了。
从此以后,我们可以说,在西方的历史视野上,祂的国就是Christendom,后者也就是祂的国。但是,在祂的眼里,和话语里,两者到底是否应该是此种关系,和这样一种唯一的表达,我对此深表怀疑。
铺垫了这多么,终于要说到Christendom和C教传统(特别是CCE)的内在关系,在我看来,其间有如下联系:
第一,无论我们国内的CCEers是否意识到,或者多大程度愿意承认,我们今天所力推所实践的C教版本,是深深地被希罗拉丁传统所规定和制导的。是的,这不是我们开创的教育传统,而是彻彻底底的舶来品(请别误会,这个词没有贬义,它仅仅意味着对于本文明的某种异质性事物而已)。
那么,这对我们今天奉行此传统的教育者意味着什么呢?至少4件事:
1. 你是否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来接受一个极可能长期忍受寂寞以及被冷眼对待的教育氛围?任何有深厚自身文化传统的群体,在面对和逐渐接受其他文明传统的过程中,多少都会产生不同程度的排异反应,因为不同文明的深层运作机制,及其背后的世界观是非常不同的,这体现在不同文明之成员理解这个宇宙及其中万事的出发点和思维方式,是极其不同的。但是,正是这种不同才带来了文明交融的精彩和魅力。那么,各位具备深厚martyr精神的Educators,你们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2. 你是否意识到,要把整个异质文明和教育传统搬到本国土壤上,栽培、浇灌和最终收获或者不收获某种我们预期或者很难预期之果实的复杂性和巨大挑战?或者我们再说得直白一点,你是否可以操练出一种可以自在地运用中式传统、思维和表达来传递的希罗拉丁玩意儿?不要小看这种能力,这是一个测试,一个考试,一个异质传统是否可以被本国人所真正接受的关键。换言之,你是否可以在成为拉丁传统推销员之前,首先自觉地成为一个中华的教师?否则你可以预期,在你职业生涯的漫长过程中,会有无数人对你说同样一句话:“C教真是好,只是太西化。咱们中国人还是要以自己的东西为主。”某种意义上,这话非常没毛病。如果我们要求人必须先Latinized,然后才能受教于祂,我们就成了保罗笔下的Judaizers。
3. 你是否意识到,既然C教的传统,从其教育哲学的表达,到具体的术语词汇,到教学法,甚至到考察教育是否成功的标准,都是在一个曾经由基督宗教占据统摄地位的文明体中,被深而又广的规定和制约了。而你要面对的这片土壤,在其几千年的漫长文明史上,从未出现过哪怕是一次被基督宗教的原则或精神主导过的社会形态(我不知道太平天国算不算,不要拍我,我不专业)。那么,两者之间深深的鸿沟和其中映射出的黑暗,是否给你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敬畏之心,使你不再轻言“XX基督化”之类的高言大志?
4. 有没有可能,有一天,我们的课题不再是“XX教育的中国处境化”,而是转而探寻我们自己的教育传统中那些可能已经在那儿的,很适合用来表达我们的重点的东西呢?
第二,我们可能确实需要做一些更富有想象力的工作。能不能把福音的核心和文明的形成稍微剥离开来?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也许有很多复杂的问题,我们更容易说得清楚一点(但也可能只是更清楚那么一点点)。
这么说吧,如果我们仍然从现在到将来的漫长时间内,把西方(在我们的实际语境里,其实基本上就是北美)的C教的形态,看作是“唯一”或者“惟独”的精英专属品,那么文明优越论的魔咒始终是深埋在我们心中的。有没有可能我们在说“基督教文明就是优于一切非基督教文明”的时候,我们把其他字词都去掉,就只留下基督?
对自己的文明传统缺乏内在信心和深入认识的教育,是不可能教育出可以深深扎根于这片土地,又能慢慢更新这片土地及其居民心灵智性的学生的。
所以,按我说,各位,既然我们目前的状况还不可能马上拥有一批合格的古典西方语言的老师们(我没说错吧?我希腊文其实还不错的^^),那么能不能,我们努把力,先栽培一些真正懂我们自己母语的教师?
我们需要的其实不是某种福音的中式表达,我们真正需要的,是能从中华传统里面就能看到基督,这该是多么好啊。当然,我们的教师群体中一定会有些学贯中西的大才,我向你们致意,盼望你们能够做好筑桥的重要工作。
最后一点,我想问一个问题,大家来讨论:
教育是否最终要以文明的整体改变(或者“更新”?),为唯一和排他的目标和归宿?
在多大程度上,这其实是教育活动的一个副产品,而已?而这个“而已”实际上是一个很有分量的“而已”。
如果祂在起初,就已经把国度的种子撒在了所有的文明之中,而拉丁传统(也许再加上拜占庭传统吧)只是其中长得比较好比较久的一支,而已。那么我们将其当作典范——而不是唯一的规范——来研究的同时,可不可以将其“去神话化”,给予其某种合乎中道的认识和对待?
我想,至少,如果我们愿意去这样尝试的话,我们应该不会在内心深处想要先把我们的孩子培育成拉丁子弟,而是乐意以他们的原样,及其所天然承继的文明传统,来教养和抚育他们。
因为在祂荣耀而完整的形象样式里,这一切超越的,同时又无限临在于我们中间的东西,都已经在某种无言而美妙的状态中,在时间和大漠的长河内,被祂无可置疑地给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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