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我乐于承认我自己在过去人生中的很长的时间里面,也是一个被某种“认知洁癖”所操控和驱动的人。所以,在把我充满爱和温情的“匕首投枪”投向他人之前,让我爽快地承认这一点。但是我能够很感恩地说,靠着祂奇妙的作为,我现在竟然也能在此问题上变得稍微好一点了。
我相信你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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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列第4篇。
本篇想要聊一聊3个小话题,及其中可能会有的彼此间有趣之内在关系。
我会稍微解释,我在上一篇提到的所谓“认知洁癖”具体是什么意思,许多信者无法接受的那种多元主义的内涵究竟为何,以及,我们如何在这纷繁复杂和让人晕头转向的世界上,获得那种能够释放人脱离任何执念和陷阱的真正的自由。
“认知洁癖”
此种问题或癖好,依我之见,往往容易发生在刚刚进入某类极具典范意义的传统的朋友们身上。
所以,如果你听到身边有人经常把类似的话挂在嘴边:
– “你说的那些都不够正宗,唯有我们XX最正宗。”
– “只有XXX才是真正的教育,其他的形式都是向世俗妥协。”
– “只有XX传统才是基督教之唯一正传,其他的都是掺杂了很多毒素和错谬的”
Hold on!
在这样的时候,你需要提醒自己,你可能确实遇到了一位具有认识洁癖而不自知的朋友。
但我认为,如果我们不那么“爱干净”,我们应该可以过得更舒服一点,并且我们可以交到更多的朋友,拓展更大的眼界,也可以为祂的国的成就,贡献更多的可能性。
我太太经常说我是一个不太讲究的人(男人!),可能把我扔在猪圈里,我也可以活得很自在。虽然这是一种比较夸张的说法(我理解为某种的赞扬),但是,我确实觉得这给我带来了很多脱敏的快乐,和减少了不少不必要的焦虑。
究竟是怎样的一些原因,造成了人们普遍的认知洁癖的问题,我们可能很难对此进行综合性的深入分析。但我想,其中一个极为可能的重要因素,应该是一个人的身份感所赋予其的深层次自我感知,和由此带来的某种极深的自我坚持。
换言之,认知上的深浅度和宽窄度,可以很好地体现出一个人对自身及其所属群体的认识,是否基本靠谱(各位如有雅兴,可以稍微对比一下后面3句话:“我和我的群体是绝不会错的、我们可能是会错的、我们应该是经常都有可能犯错的”)。
你看,我们其实需要坦率承认一件事,我们的安全感,确实是经常建立在祂的话语之外的。我们对祂的话语的认识、感受和诠释,不能直接等同于祂的话语的权威本身。能够区分这一点的人有福了。
《教出会思考的孩子》的作者朱莉-博加特在探讨“自我”的形成和重塑时,有一段很精彩的话:
“我们吸收的一切知识和经验,无论大小,总是在不断地融会贯通,促成身份的发展。我们的自我在不断地演进和变化、反应和革新,不断地开拓新的视角。自我就像一座花园,洞察力就是其中的一株植物,它的生长需要养分。当知识来源极为丰富、土壤无比肥沃时,孩子们才能更好地吸收信息。如果孩子们的知识来源十分有限,那么他们的视野就会非常狭窄。”(120页)
读到这里,各位,你们会不会觉得,作者的观点,其实有点违背我们平常很多时候习以为常的那种“越忠于某种的观点和立场,就越能做清心的人”的看法呢?
由此,我们对很喜欢和很习惯于一上来就“惟独XX!!”的态度,会不会有多一些的反思和评估呢?最重要的,你是否愿意、是否真地想要让你的自我,我说的是那个在祂里面的自我,得以终于脱离某种无形的枷锁,得以活在恩典所给予我们的真正的自由之中呢?
“多元主义”
普遍而言,信者多很怕(真理上的)多元主义。并且,事实上,我们应该怕。我们确实应该分辨和拒绝真理层面的多元主义。具体来说,在此层面的的多元主义的立场,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即:
“你认为是对是真的就是对的真的,但是其正确性和真实性和约束力仅限于你自己,或和你持相同观点和立场的人,不要把你的观点和立场强加在其他人身上,因为这是死罪。”
简言之,这就是后现代的真理观,这是我们作为祂的子民,必须要拒绝的。这完全没毛病。
我在上一篇的结尾提到了当代OT学者莱特(C. Wright)的一句很精彩的话:
“拒绝真理上的多元主义,拥抱受造中的多元实际。”
有盆友建议我对此展开讲一讲,我欣然接受之。
如果套用我在上一篇所用来分析此类问题的哲学概念,也许我们可以这样说:真理上的多元主义的问题(即不存在绝对、唯一和排他的真理,例如持守如下观点:“任何宗教或人们自认为的正确的信念都可以使人获得永远的救赎/永生。”)主要属于认识论层面的错谬。
在这个层面,借用纽毕真的话:我们不能接受只是把福音当作某种“观点”而非“事实”来接受的认知立场(这样的区分,甚或分割和割裂,纽认为主要拜启蒙运动所赐),否则我们便不再是祂的子民。
但是,在形而上学的层面,我们需要谦卑地承认,我们活在一个极其多元和复杂的、真理和谬误并存且将长期(!)并存的世界里。在这样的一个丰富多彩又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如果在现实生活中,我们或者滥用了基于我们所持守的绝对真理/正确教义的立场(很多时候,这样的坚持是对的,也是必要的,但是,不要忘了爱你面前的真实的人)去辨识和分割不同的人群,那么逻辑上(也是在现实中)我们会得到的唯一结果,就是我们最终只会和那些与我们在观点上和实践上,完全一致(其实仔细想想,这也是不可能的,你同意吗?)的人们走到一起,然后把那些与我们稍有不同的人们,都排除在外,甚至视之为我们的仇敌。
如此,我们实际上是在不停地树敌、以求获得存在于自身与他者的(我们想象中的稻草人)差异性之中的病态存在感,而不是透过我们最本质的独特性(即祂赋予我们的身份),去不断地感染身边与我们在很多方面很不同的人。
再次引用朱莉的话:
“自我就像一座花园,洞察力就是其中的一株植物,它的生长需要养分。当知识来源极为丰富、土壤无比肥沃时,我们才能更好地吸收信息。如果我们的知识来源十分有限,那么我们的视野就会非常狭窄。”
那么,就让我们凭着信心,拥抱在祂里面的真自由吧。
因为,当我们不再愿意活在观点的暴政之下的时候,我们就能开始活在那个崭新的、使所有人都得以自由的现实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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