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日子发这样一篇标题的文字,是很有意义的。在教圈有很多人对群体生活很上头。他们巴不得可以7/24的黏在一起。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耦合性”或者“内邦性”的一大体现吧。另外,高控制性的群体氛围和文化基因,也在不断地加重这样一种“无论如何我们要在一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群体倾向。至于为何会如此,我试着来拆解和阐释一下吧。拆解之前,先问各位几个问题。
你是否觉得,你所在的群体倾向于认为,或者在台上或者在群体生活的很多场景中,有意无意地不断给你灌输和提到这样一种观点:我们这群人最好了,我们最懂彼此了,所以不要随便和外面的人玩儿。来来我们自己就可以组织活动我们自己就可以一起玩儿的很嗨了。不要有外人进来。我们不喜欢他们。他们跟我们说不上话。
或者是这样:群体生活怎么只能有话语和知识呢,不行我们得搞搞活动。越多越好。春天要有春游,冬天要有冬令营,夏天要有夏令营,秋天还要有秋游。一年四季都填满了这真是泰库辣。另外五一十一还得给我搞搞很酷炫的retreats,得请优质的讲员。名气小了不行,不是我们圈子的不行,口才不好不行,主题没有针对性没有痛感不行,地方不巴适饭菜不够好吃风景不够赏心悦目不行。(顺便说一句,我并不认为这些是专职工作者的分内事。这些事可以交由“热心摊主”负责。但是如果你是专职工作者又喜欢眉毛胡子一把抓然后把自己活活累死耗死的话,当我没说。)
在缺乏边界感和行动至上的群体中,一起“搞活动”——无论是装修、郊游、运动、烧烤还是各种的营会——其实是某种满足集体情感需要和制造出口的代名词。他们真正在意的其实不是活动本身的可玩性或者可持续性,更不是活动本身的意义和价值什么的,大家最在意的是,是不是这些活动可以使我们这些“内伙子”(重庆话:圈内人/自己人/内邦人)全都可以常常黏在一起。至于我们搞什么活动其实不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在一起(哎我真希望我年轻喜欢谈恋爱的时候没那么傻没那么一厢情愿单相思什么的。真的可以为我省去不少的毫无必要的烦恼愧疚,还可以省下来不少钱。)。
在高控制性和同质化的群体生活中,搞什么活动,有什么价值,其实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通过这些活动把所有人都黏在一起。大家当然是越黏越开心的。至于不喜欢那么黏没那么开心的人们,他们自然地就慢慢地不来了嘛。哎这真是好啊。既起到了团结的作用,又完成了筛选的任务。哎真是一举多得。人们在看似自愿自发地参与某种群体共同的活动的时候,很容易激发出一种高尚和舍己的情操。
人们开始说服自己,我绝不是在为我自己(但是也完全可以是为自己情绪和情感的满足,不是吗?)而做这些事,而是完全是为了群体,为了他人的好处。真的,完全是舍小家为大家。所以我图个啥?我完全没有私心和私利啊。还有,虽然别人并没有邀请我或者请求我来为他们做这些事(但这些事儿本身是真的好真的有意义),但是我出于无私的心我是想人所没有想,所以他们不领情什么的也完全没什么,我是真的要真心为他们好所以我才在没有征得他们知情和同意的情况下去做的。你看我自己都感动了。
嗯。有没有可能,NT所说的群体生活,并不能简单地理解和等同为某种集体活动?有没有可能,祂说的我们是世上的盐和光,是在我们没有常常黏在一起而是自然地渗进了各处各个群体和各家各单位的场景中,才能真正把那光显明出来?有没有可能,我们为了祂进而不要再黏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反而开始觉得我们与祂与彼此连接得更近了?
群体的热情并不一定是真正的热情。有可能这些热烈的情绪的表象之下,深藏着掌控和某种“我不知道我和大家在一起很嗨但总之我就是很嗨”的那种倾向。“那些狂暴的欢愉,也终将有一个狂暴的结局。”抱歉,这样的集体情操和所谓的“大家都是一家人所以应当更亲热”的话术,我是一点共情不了。一点不了。我曾经服务过的一些(注意我是说一些,不是全部;无论如何,无论何时何地,总是会有一些不那么对“集体生活”上头的人们存在的。我喜欢这样的人们,我愿意和他们打交道,真的)人们,总是很喜欢来跟我提及类似的一些事情:
“为什么我们不搞更多的高质量活动,来把咱们的老中青三代都可以在一起玩得开心玩得合群呢?”其实答案可以很简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圈子。咱们不是单位。我们谁也不是谁的领导。因为没有一个人可以真正改变(当然是从内到外意义上的)另一个人。(这是我后面会用到的一篇文章的标题。)这样的有清晰边界感又不容易内耗的人际关系。最酷了。
活在别人的眼中和评价里的人们,我理解你们,我同情你们,但是我也想对你们说:你不是必须要这样生活。我们可以为了更好地享受祂,以及我们自己,和我们身边真正亲近的可以交心的人们,过上更为正常、放松和更有生产力创造力就是更能让我们自己可以真正祝福到别人的生活。这样我们的生命就没有虚度。真的。我们活着不是要去不分白昼黑夜地满足别人的情绪价值和掌控欲,也不是要去老是强迫别人来为我们服务。
所以,如果你可以,远离一切掌控欲很强的人。特别是如果你是很容易内耗和自恨的那种底色的人,这会将你在创造出让自己和他人愉悦的作品之前,就将你杀死。你可能需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极为缓慢地自愈起来。重新建构自己与他人、个体与群体、成员与club的正常边界,才能真正开始重新建构我们的正常人生。
我们活着是为了创造。这既可以取悦于祂,又能服务到他人,还能极好地取悦自己。甚至,如果你做的足够好,足够久,还能开始养活自己和家人。
这样的事,这真的,为什么我们不去试试,这样去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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